粮食问题早就不成问题,至少现在很少有人为吃不饱饭担忧。说来也怪,粮食紧张之时,人们的胃口都很大,尤其是青少年与青壮年,前者要长身体,后者要出力气,每月十几公斤大米未必就够,粮食放开之后,要买多少都行,胃口却普遍缩小,当年只够一人吃的,现在可供一个三口之家。
然而,粮食问题不成问题只就眼前而言,从长远看还是有问题的。这个问题就潜在于农村的现状之中。
农民大幅度的减少,而且老龄化。有人说过,如今在农村的,就是“三八、六一、九九”部队。三八是妇女,六一是儿童,九九就是老人了。还能懂得种田,包括育秧、耕田、插秧、耘田,收割全过程的,大概都已年过七十,他们的子女差不多都已城镇化,后继乏人。那么,再过二三十年怎么办?
农田种粮的不多,有的被圈起来种“房”了,有的种蔬菜、种水果、种花草,还有的干脆就让它荒芜。不但因为青壮年进城打工,也与经济学家们通常说的价值规律和价格导向有关,种粮食不合算呀,不仅花力多,成本高,而且价格低廉。人性趋利,有多少人甘愿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?
不敢说全国农村普遍如此,但这种情况不算少。强调“以粮为纲”之时,粮食问题还是个问题,现在农村种粮的人大量减少,粮食问题反而不成问题,除了种田种粮的科学含量有所提高,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粮食可以进口。那么,问题就出来了:无论天灾还是人祸,一旦进口遇到阻碍,粮食问题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。
把年轻一代叫回去像父辈那样播种耕耘,整年面对黄土背朝天不现实,也没必要。但我们应该有新型的农民,他们可以让种田这个行业有更多的科技含量,在平原、山区、丘陵都能做到机械化、信息化、智能化,减轻劳动强度;他们可以对农作物的基因以及土壤的性能有更多的研究,不断地改良品种与土壤,提高单位面积的产量,也可以有相当的收入,过上有尊严有品位的生活。
也并不是说农村应当回到以粮为纲的路子上去。现在提倡生态农业,蔬菜、水果、花草、茶叶等都应当属于生态农业的范畴,粮食当然不能排除在外。现在各地都在发展生态旅游,这不能替代生态农业。农村应当有自己的主业,它不是城里人的后花园。只有搞好自己的主业,使包括粮食在内的各种农产品生态化,才能使生态旅游与生态农业相得益彰。
上面说的,不是哪一家哪一村就能解决的,它涉及教育、科研与信息等部门,更有赖于制度设计与行政管理。农村土地租赁以及成立合作社,或许就是一种制度设计。应当警惕的是不要让这些新事物变味。有些地方,被租赁的土地也荒芜着,没有开发,据说这样才能赚钱,因为租赁者可以因而拿到一笔政府补贴,扣除了租赁付出的钱,还有盈利。这样的土地租赁,还有什么意义?成立农村合作社,极少数就纯粹为了获取政府补贴,当然为了获取补贴,也会装模作样地弄一个什么项目。
中央对农业生产尤其是粮食生产是重视的。前些年就曾多次提出,要把粮食安全列为首要任务,要把饭碗拿在自己手中。前些天的全国经济工作会议又提出,要切实抓好农业特别是粮食生产。这都关系到国计民生,要真正落到实处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