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中国人眼里,“味”字,似乎永远都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。可对于生活在太行山上的人来说,唯有“酸”才是记忆里的第一口滋味。因为,当那漫山遍野的山楂,被晒在悬崖峭壁上时,“酸”的滋味里还藏着人生的酸甜苦辣咸。
秋末的清晨,古老的太行山脉在红日的照耀下醒来。它形成于六亿年前的一次地壳活动,千山万壑,铜墙铁壁。可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太行山人来说,此时唯有深入到大山腹地,才能迎来另一种生命的红。
密林,秋霜还未散去。在一片白朦朦的景色里,一棵棵细小的山楂树摇曳着绿影,只见那微垂的枝头有着若隐若现的红晕。那是秋末的太行山中深藏的美味。十几号人,背着斗箕,步履蹒跚,对于他们来说,只有把那顶了天的山楂红带回家,才意味着来年日子的红火。
摘来一颗红山果,日出日落都快乐
山楂红了,人们便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,赶在冬日之前,分享这丰收的盛宴。
采山楂,太行山上的人们会用到一个大大的背篓,竹子编的,两边系上背带,里面垫上一层老布。每摘下一颗,便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篓里,直到再也不能多添加一颗,便将老布的两端一系,迈着小步,下山。
山楂,也称山里红。它新鲜时的模样红亮亮的,光是看着,也直叫人两颊生津。可对于太行山上的人来说,为了让山楂的滋味变得更美妙,他们会耐心掏去中间的果核,细心切成片,然后规规整整的铺在山头的空地上、自家的房顶上,直等岁月将它风干。
风干后的山楂,不仅仅有着酸的味道,它还有了山的味道,风的味道,阳光的味道,也有了时间的味道,人情的味道。这味道,会在某个日子里的清晨,浸泡在一杯温热的开水里,加上一勺蜂蜜,搅拌,融合,一口喝起来,美滋滋、酸溜溜、甜丝丝。这味道,会在漫长的时光中滋润每一个太行山上的人,满足他们日出日落的快乐。
人间的美味,要自己找
“酸”这个在常五味中排号第一的味觉,不仅能促进消化,增进食欲,还能在烹制肉类时,加速肉的纤维化:一碗红烧肉,放入两片干山楂,吃起来,不肥口,不塞牙,肉质细嫩让人留念。山楂的“酸”,早已成为中国饮食最平常但又最玄妙的一种境界。
而当酸味和甜味结合在一起时,它还能使甜味变得更加灵动,更加通透。新鲜的山楂,经由麦芽糖的碰撞,它成了脍人口炙的冰糖葫芦;经由霜糖的缠绵,它成了让人吃不腻的冰霜雪球;而更加精致的做法,则是把山楂打碎熬成粥状,待冷却后切成方块,再顺势淋上一层桂花糖,酸甜相宜,如秋日暖阳攀附在舌尖、心间。
中国人常说:靠山吃山、靠海吃海。这不仅是因地制宜、顺应自然的生存之道。对于每一个住在太行山上的人来说:在即将入冬的日子里,有了鲜红、酸甜的山楂陪伴,再寡淡的日子,仿佛也会变得温暖、富足而且有滋有味。